第二十一章 赶鸭子上架-《原来,我在这里等你遇见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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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谁病了,我没病!”倔牛再度附体,厉铭辰脖子梗了两秒钟,突然反应过来什么:“孩子,什么孩子?”

    厉铭辰眼珠子瞪得老大,目光从温昕的脸庞一直打量到她小腹,“你、你、你……这、这、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,这什么。你要做爸爸了,厉铭辰,你给我听清楚了,你要做爸爸了,所以眼睛必须……”温昕的话刚到正题,就突然卡住了,少校把头埋在她的颈窝,随之而来温昕觉得肩头一阵湿热。

   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厉铭辰愿意把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献给此时,他不愿告诉温昕,过去辗转反侧的两个夜晚里,自己曾经动过就瞎在军人这个岗位上的念头。他的确是怕,怕和他过世的父亲一样,被推进医院后就再没能穿起这身军装。

    “媳妇儿,我眼睛如果真瞎了咋办?”少校咳两下嗓子,把鼻音稍微去掉了些。

    “眼睛有病咱就治,现在的医疗这么发达,何况就算治不好还有我养你,再不济咱们以后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养呗……”温昕说得轻松,却再次让厉铭辰放了一阵水。

    患难与共,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,毕竟他眼睛的毛病不是那么轻松治好的。

    温昕拍拍高出自己一头大的男人,说:“少校同志,难受就哭,我给你打折,准你哭六块钱的……”

    厉铭辰暗自想,这媳妇儿真是欠收拾了!

    已经决定好今后怎么办的厉少校心里顿时生出一个新主意,孩子是有了,他们的婚事想来严女士不会再反对,可厉少校不打算就这样完了,他觉得最起码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告诉严女士一件事。

    接到蒋一冰电话时,严美正在c市的云海机场准备登机去美国一次。这段时间一直忙活着厉铭辰的事情了,结果公司总部那边的一些事务没来得及处理,本打算着趁这段时间消停,自己偷空去次美国,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,厉铭辰的身体出了这么大的状况。

    儿子啊儿子,你学什么不好,干吗和魏跃学拒绝治病呢……坐在返程车里的严美心里恨铁不成钢。她不清楚的是,厉铭辰和魏跃之间,就目的性而言,差之天壤。

    参军后,厉铭辰参加过大小各种军演十余次,身上的伤迹也是十余处不等,而在这些伤疤的背后则是一次次的骄人战绩。

    这其中,表现最突出的,同时也是最得t师首长赞扬的,当数去年团级间对抗演习那次——厉铭辰带着二十人直接从背后偷袭到蓝方主要火力点,成了t师有史以来以少制多的经典战例之最。

    拿陈师长对蓝方指挥官路一鸣评价的话来讲,就是再厉害的一鸣只要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厉铭辰,都得改名叫“不鸣”。

    所以,当从容霸气的厉妈妈遭遇冷静且不按套路出牌的厉少校时,高汉给自己的六字方针就是——不参与、就看戏。

    严美本以为厉铭辰应该早就住进医院了,事实证明,她这个当妈的是太不了解自己儿子了。从蒋一冰他们医院出来,严美这才慌了神,按照蒋一冰说的,为了当那个兵,厉铭辰竟然拒绝治疗,甚至连自己眼睛有病的事实都给否认了。

    “儿子啊,那是眼睛啊,不是别的,可不能儿戏啊……”前锋营训练场上,严美已经不知道和厉铭辰重复第几次这句话了,厉少校可好,抱着胳膊只是看着新兵训练的进展,时不时对某个动作不到位的新兵蛋子吼上那么两嗓子,其他的就是对他老妈充耳不闻。

    高汉站在离严美五步远的距离外,看着这对母子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对峙了有十分钟,考虑着火候差不多了,于是走上前去,“阿姨,我先带你回营部待会儿吧,外面冷,回去咱再商量。”

    十二月中旬,c市市郊的风也应景地感染了几丝凛冽,打在脸上,有些刺痛。

    人生过半的严美从没活得像现在这样无力过,之前她以为自己同儿子之间只是一点简单的隔阂而已,可真的遇到事情时,这个本以为很小的隔阂就被无限扩大后呈现到自己眼前了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,严美才发现,她与厉铭辰的母子关系已经被经营得千疮百孔。

    接过高汉递来的老式青瓷茶杯,严美坐在营部里算最高档的一个带革质硬垫的木板凳上,捂着杯里的热茶直出神。对眼前这个阿姨辈的中年女人,高汉一直有种面对高射伏击炮一样的感觉,拿他媳妇儿蒋一冰的话来说,面对强悍的英雄遗孀,高营长立刻遁形为高孙子。

    “孙子”搓搓手,对“奶奶”说:“伯母,厉小子总这么不配合,也不是个事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嗒”一声,杯子里的水面波澜一瞬后,什么东西融了进去,严美别开脸,“可我说什么,那孩子都不听……”

    整理得丝缕分明的头发垂下一丝凌乱,严美微颤的声音让高汉心里一紧,暗自说:“厉小子,再怎么这都是你亲妈,给我见好就收。”

    他收起眼光,“伯母,其实有一个人估计说话厉小子会听……”

    高汉的话理所当然和那个人有关,而那个人此时却在城市一角看望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从入院以来,进过手术室、进过icu,进过加护病房再到现在的普通病房,目前这间是魏跃住的最舒心也最坦然的一间。当内心放下某件重要的东西后,身上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轻松。

    也许这是温昕最后一次来医院看他了,他不知道厉铭辰和温昕说了什么让那天本已离开的她又来了医院,他只知道他要把这一刻的温昕完完整整地全部刻进脑子里,之后把他最爱的人推向她想要的幸福。

    温昕不知道魏跃在想什么,此时她正专心数着输液管里的滴数,调了一会儿,她低头问魏跃,“心还慌吗?”

    医院的小护士粗心,冬天来住院的病人又多,给魏跃打了吊瓶人就跑去了隔壁。如果不是温昕来发现魏跃不舒服,还不知一会儿会咋样呢。魏跃摇摇头,“不了。”

    他拍拍床边,示意温昕去坐,样子像是要和她说话。温昕从旁边拿把椅子过来坐,却被魏跃固执的表情生生拉回到离他不近不远的床边。

    是不是所有生病的人都执拗得像个孩子呢?想到厉铭辰,温昕产生这种疑问。

    温昕今天来是纯属意外,因为厉少校有令:去医院确认“那家伙”确实没事之后,她就要回来安安心心地做少校夫人,安安心心地陪他,只陪他。

    温昕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,所以少校有令,少校夫人从命。

    冬天的太阳被低温冻结成一块块,菱形雪花一样照在医院洁白的背面上,温润却刺得严美眼睛一阵阵疼。

    谁说风水不是轮流转的,前几天她还站着嘲笑佟俪是个为了儿子去求一个小丫头的可怜人。她没想到,笑时的嘴角还没归位,自己转眼间就成了那个可怜人。

    还真是在其位,知其事,手悬在乳白色合成木板门上,严美总算体会到她曾一度十分看不上的佟俪当时的所作和所想了。

    温昕本来是坐在床边,听魏跃说着他以前在国外留学时的事情,避开那段记忆,他和她还是可以安静相处的。一个在床上,一个在不远不近的床沿,“温馨”的画面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……”

    对严美的到来,魏跃不意外,意外的只有温昕。“左夫人,你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温昕,咱们谈谈好吗?”严美局促不安地搓着手。

    他们第二次的谈话地点在人民医院五楼病房楼梯转角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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