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-《厂花护驾日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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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皇太后沉了面,忽然显了哀戚之色:“有始无终,好一个有始无终,哀家现在已觉得浑身不对付了,难道将来真的不得好命吗?”

    正使忙道:“太皇太后不必忧心,您的命格金寒水冷,正需要一个木火通明的人来调和,火调候正旺金水。”他深吸一口气道:“根据臣的推算,上次彗星冲北斗并非偶然,乃是上天昭示,臣已经悉心算过宫中诸人的命格,容太妃娘娘的遗腹子命里带火,火势大旺,正是太皇太后的印!”

    他深深跪伏于地,极快地高声道:“印显贵则太皇太后显贵,则天下昌平,此乃大旺,财官印全,福寿荣昌,天下大定!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全食皆静,只能听的太皇太后摩挲佛珠的沙沙声,又是半晌的沉默,她淡淡地看了眼姜佑,才缓缓开了口:“这么说来,非立那孩子为储不可了?”

    正使的头抵着地面,沉声道:“为了大齐朝国运,臣请立二皇子为储君。”

    人还出生,就已经叫上皇子了,偏偏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儿不好反驳,姜佑用力拍了拍桌:“朕瞧着你是信口胡诌,容太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,连生辰八字都未得,你哪里瞧得出命格属什么?!”

    正使没想到她对道术也有涉猎,心里一惊,忙道:“皇上有所不知,□□皇帝出生的时候龙兴凤阳,满室异香,有好些天生命格极旺之人,并不需要等到出生才能看出不凡,稍稍测算便能得兆。”

    他既然抬出了□□皇帝,姜佑倒是不好反驳,太皇太后面上波澜不兴,把手里的佛珠重新戴回腕子上,长长地叹了声儿,神情满是悲天悯人:“哀家知道皇上不情愿立储,也不想早早地就逼迫皇上,但如今瞧着这连日异兆,看来立储之事刻不容缓,不妨就趁着今日祭祖,把这事儿了了吧。”

    这孩子一旦立了,那真是后患无穷,但若是太皇太后执意要立储,给出的理由又名正言顺,姜佑也不能拦着颁发宝册金印,她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了,手里涔涔渗出冷汗,张口就想驳回去,就听殿外有道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:“东厂这些日子才查出些有趣的事儿,太皇太后既然执意立储,不妨先把这些事儿听完再决定立不立。”

    薛元穿着正装,一身绯衣玉带地缓步走来,外面罩着银色云纹外袍,将一片艳色拢在云雾般的银里,正如他的人,一眼望去渺渺的让人琢磨不透,认识了才知道他厉害在内里。

    太皇太后眼皮子抽了几下,她就是深知薛元的厉害,早上才率先发招,没想到他还敢毫无顾忌地帮衬着姜佑,她深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道:“掌印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薛元侧了侧身,有几个番子带进来两个人,一男一女,男的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衣服,女的瞧打扮却是宫中宫女,容妃本来立在人堆儿里,瞧见那男人差点失声惊叫了出来,除了神态举止稍有差别,那男人和本该早就死了的凌天竟是一模一样!

    薛元双手拢在袖子里,气定神闲地立在原处,却不动声色地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,微微笑道:“事儿分先后,先让这位容太妃的这位侍婢开始说吧。”

    容妃方才被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吸引目光,听薛元一说,才发现自己的大宫女猗兰也跪在当场,背上渗出了涔涔冷汗。

    猗兰想到方才受的刑罚,满是惊惧地看了他一眼,又迎上容妃瞪过来的目光,有些胆怯地低了头:“奴婢...奴婢全招...”她两手撑着地面,身子却有些颤抖:“去年夏天,当初先皇还没晏驾的时候,娘娘便瞧上了宫里的侍卫凌天,常命奴婢送些东西过去,一来二去,两人这就在了一处,凌天常趁着无人的时候来娘娘殿里,命奴婢去殿外收着,两人,两人在殿里做夫妻之事。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听的倒抽了一口气,若这宫女说得话属实,那这真是桩天大的丑事,容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那就值得深究了。

    容妃急着反驳,扬声道:“你胡说!”猗兰身子一颤:“奴婢不敢,娘娘和凌侍卫来往多时,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,娘娘怕被人发现,不敢闹出大动静来打胎,私底下却把各种法子都试遍了,却始终拿不下来,直到太皇太后找来...”

    太皇太后这时候突然打断了她的话,冷声儿道:“容太妃向来贞静守礼,岂会做出这等丑事,别是你屈打成招,攀诬陷害吧?”

    这话暗指薛元诬陷容妃,猗兰一脸惶然地摇了摇头,薛元和煦笑道:“太皇太后别急,先听听另一个怎么说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跪在一旁的男子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,带着哭腔道:“草民的哥哥叫凌天,一直在宫里当三等侍卫,本来也好好地,去年有一日却满面红光地跑回来,说什么美人青睐之类的话,草民瞧出些不对想问问他,但他也不细说,直到,直到前几日,我哥哥没灾没病的,一回到家里就躺在床上,直到天亮都没起身,我觉得不对,忙忙地跑到他房子里去看,却发现他睁着眼,七窍流血地躺在床上!”

    薛元撩了曳撒坐在帽椅上:“臣查过了,宫里确实有个叫凌天,巧合的是,就在太皇太后和皇上商议立储不到一天,那凌天便失踪了。”

    容妃立在人堆儿里,牙关打着颤,勉强开口道:“那也不过是巧合罢了,跟本宫有什么干系?没准是他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,这才被仇家杀害的。”

    薛元理了理袖口:“太妃这话问得好。”他侧眼看着凌天的弟弟:“把东西拿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后者犹豫了一下,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两样物事:“这是我收拾哥哥遗物的时候找出来的。”所有人伸头去瞧,就见他手里拖着两双绣鞋和一只精致的肚兜,肚兜和鞋子上都绣了个‘香’字。

    这等私密的物件被人展示在人前,容妃又羞又怕又恨,满面通红,一时倒也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薛元两手交扣搭在膝头:“衣服和鞋上都绣了太妃的名讳,用的料子也都是转给宫里妃嫔贡上来的蜀锦,咱家特地比照了尚衣局的薄子,这批鸳鸯蜀锦皇上都赏了容太妃,旁的人再没有了,若是太妃还觉得不甘心,大可脱下鞋子来比照比照,看看是不是一个尺码,能否穿得上去。”

    容妃跟犯了疯病一样,全身都在打着摆子,半晌才抖着嗓子开口:“这,这不是...!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她话还没说完,就被姜佑厉声打断了,要说现在所有人里,最恐慌的是容妃,最恼怒的是太皇太后,最听不下去的肯定是姜佑无疑,皇室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儿搞得天下皆知,还是她最敬爱的父皇被人戴了顶绿帽子,她现在真恨不得一把捏死容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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