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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对啦，小妹妹。你的男朋友不太方便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“到后面找座位让他坐下吧！喂，哪位朋友让下座位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，谢谢你哦。”

    车上坐了好多人，许多人都站起来给季博雅让座。“谢谢，谢谢哦。”海心扶着季博雅在靠窗的座位坐下。她笑着偷偷地在季博雅的耳边说：“听到了吧，谢谢很重要呢。”

    季博雅是第一次坐公车，他感到自己的全身都涌上了一种新奇的感觉。海心立在他的身边，一直拉着他的手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坐？”

    “喂，”海心嘻嘻笑，“你没有听见吗，你的座位都是人家让出来的呢，车上人好多，好多人都是站着的。”

    季博雅哦了一声，下意识地站了起来：“你来坐。”

    海心笑得更开心了，“你好好笑啊，怎么想起给我让座。快坐下啦。”

    他只好坐下，喃喃地说：“习惯了。”她靠立在他的身边，一身清新的草香味道，和着从公车窗外吹进的早晨的风，让他的头脑终于清爽了起来。

    车子有些颠簸，她前后摇摆，很辛苦的样子，季博雅握紧了她的手，帮她捏了一把汗。她却笑嘻嘻地说：“你没坐过公车，不太习惯是不是。别紧张，因为是上班时间，车上人好多，大家都挤在一起，所以根本就不会摔倒。”他笑了，轻轻地伸出手臂，支撑了她的腰，还不忘道声对不起。海心蓦然心动了一下，真是个上流社会有教养的公子哎，自己都看不见了，还会想着对女士有着礼节上的尊重。

    公车悠悠荡荡地，开了好久。两人转乘了两路公车，到达太子道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。公子道不是路，而是一大片社区，建在一个半山坡上。海心用手搭凉棚，仰头向上望去，只见一簇一簇的豪华别墅，星星点点地建在种植着绿树的山坡上，看不出是远还是近，可是那些别墅都是小小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讲话？”

    “你家是在，哪间别墅啊？”

    “最高的那一间。”

    天，那要走多久啊？

    “谢谢你送我回来，我可以自己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什么，我知道方向和方位，这里也只有一条盘山道，你不用担心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，你不打算去看医生吗？”

    他淡淡一笑，“睡一觉就会好，看什么医生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如果不好呢。”

    他全身僵住，“不会，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，都是睡一觉就会好了。我只是太累了。”说着，他放开了她的手，缓缓地向路边走去。

    海心望着他的背影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拗，为什么不想别人知道他有事，而且她有一种感觉，这一次，他的病也许并不像他自己讲得那样轻松。

    “喂，你这个人好奇怪，都快到家了，为什么不请我做客呢？多简单，一顿中午饭就ok了。”海心小跑着跟上去，跟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季博雅停下来，笑了，“好啊，一顿中午饭，说起来，我真的应该好好地请你吃顿饭才对啊。”他清朗地笑着，轻轻地抬起了手，伸向海心的方向。那只手，仿佛是一种习惯，只是在一个角度，同一个方向静静地停着，海心垂头笑了笑，挥去心头那一丝刚刚升起的异样，用双臂抱住了他的手臂，“好啊，有好东西吃啦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走了好久好久。静静的风声，吹动满山的松树，桂树，香樟，梧桐，乔木，带来了“沙沙”的声响，送来了好闻的植物的清香。

    “好怪啊，为什么植物呼吸的时候，气味是清香的，人的，却是混浊的？”

    他笑：“因为他们呼出了氧气，我们呼出了二氧化碳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们从环保的角度上讲，是很低级的动物对不对？”

    他的笑容淡淡地散开了，“从很多角度上讲，人都是很低级的动物。”

    “喂，我们什么时候才会走到你家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们走了很久吗？”

    她用力点头：“是啊。我都能看着太阳落到山的那一边去了。”

    他微怔，停下了步子，“傍晚了吗，对不起，我看不见，所以时间观念有些淡了。我记得开车的时候，大约上山要用半个小时的路程，这么算来，这段路，也许要走五公里。”

    “要走五公里？”海心哀叫，难怪走着走着，太阳都下山了。

    “我很饿。”她累得几乎挂在了他的手臂上。

    “我想……我们应该是到了。”季博雅突然停下了脚步，喃喃地说。

    海心抬起头来仰望，只见一座巨大的别墅出现在了她的眼前，就像是中古世纪的宫殿一般，它有着很大的院门，院子里是平展的草坪，幻羽般的小喷泉，也有着穿着长裙，正在拉动小提琴的少女的铜像。夜色中，梦幻一般地美丽。

    “很晚了，今天晚上就在我这里住下吧！我请你吃好东西。”海心怔怔地望着美轮美奂的别墅，半晌才忆起，季博雅，他可是个超级的大富豪呢。她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想别人知道他有病的事。那可是会引起股市动荡，经济波动的大事啊。转头望向季博雅，他立在淡蓝色，有着酱紫色霞光的天空下，脸色依旧苍白，双瞳无神，可是他背脊挺拔，仿佛撑着那一方的天际。

    同一个晚上。同一片染红了天际的晚霞映在水仙阁的窗上。

    杜云茜孤伶伶一个人坐在水仙阁的楼中楼里，用力地嚼着已经变冷变硬了的牛排。晚霞是红彤彤的颜色，她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。一阵脚步声，缓慢地响起。杜云茜放了刀叉，侧头望。季晴木已上了楼，歪歪地倚靠在雕花的门栏上。杜云茜望着他，目光盈盈地。他也望着她，嘴角忽地一动，“两个多小时了，没想到你还在等。”摇晃着身子，他走过来，坐到了她的身边。

    “我找不到博雅。”杜云茜垂了头，眼中有着盈盈的泪光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季晴木微微挑眉，“你为什么要找他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女人很奇怪，你难道不知道你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么严重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所以我要向他说对不起，我当时脑子糊涂了。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“噢，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呢？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，你是为了我才拒绝他的。”

    杜云茜猛地抬起头，脸上有着迷乱无措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？两个人，总要选一个的对不对，我哥，还是我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拒绝了我哥，那一定是选我了对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，你只能不知道，因为你的父亲绝对不会允许你放弃季博雅，选择那个叫季晴木的私生子。这一切我都明白。所以，收起你的眼泪，别在我面前哭。”

    “晴木……”她喃喃地，只能叫着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杜云茜，你那是什么眼光，你在可怜我吗，老天，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感谢你，感谢昨天晚上的你，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了我哥，你不知道，当时我有多开心，我开心得快要疯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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